对此邵氏已经不那么在乎,但却不是完全的不在乎。
所以,有关荣安堂那边的动向,邵氏还是很关注。她让小丫鬟再去蹲墙根打探情况,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即刻来禀于她知晓。
甚至,她在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已经准备好,一会儿顾呈砚若是为着这事儿来找她对质的话,她要怎么说、怎么做才算是好。
她当然不会就此就承认了一切,必然是有一场拉锯战要和荣安堂的老虔婆打。至于最终这场仗能打到哪一步,那就看她的本事了。
邵姨娘眼下无所畏惧了,且信心十足,就等着一会儿顾呈来再过来找她呢。
可她最终等来的,却是顾呈砚已经从荣安堂出来,但却没往这边来,而是直接出了门去的消息。
原不来找自己是好事的,可顾呈砚这样一反常态的行为,倒令邵氏有些摸不清头尾了。
“侯爷走了?”邵氏似有不信,再问了一遍。
小丫鬟点头应道:“奴婢亲眼瞧见侯爷从荣安堂出来的,侯爷出了荣安堂,奴婢还悄悄猫在暗处跟了会儿。一直跟到了侯府大门口,是亲眼瞧见的侯爷踏出的侯府大门,然后打马而去。”
邵氏静默了挺长时间,一时也有些拿捏不准到底怎么回事了。
过了有好一会儿,邵氏才突然又问:“侯爷从荣安堂出来,脸色如何?”
“奴婢、奴婢当时怕被发现,躲得远,所以,奴婢并未瞧得真切侯爷的表情。好像、好像就是正常的样子。”
“知道了,你下去吧。”再盘问也盘问不出什么来,所以,邵氏索性直接将人给打发走了。
只是很多事情她想不通,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小丫鬟离开后,她自己一个人静静待着,把所有的事都重新捋了遍。
.
昨儿荣安堂和衔香院之间的动静,阖府上下是没人不知晓的。
但除了老夫人和邵氏自己身边的心腹外,其余人也多以为是老夫人看不惯邵姨娘夺柳姨娘的宠,所以亲自出手教训了邵姨娘。
但显然,侯爷的心是偏在邵姨娘这边的,即便是老夫人亲自干涉了他内宅之事,侯爷也丝毫不顾老母亲情面,仍一心只护着邵姨娘。
今日一早,这件事就在阖府上下传扬开了。
岳氏倒还好,已然见怪不怪了。所以,即便心中不爽,也不至于会气伤了自己哪里。
倒是那柳氏,骤然的被夺了宠,一时接受不得,有些闷闷不乐的。
她既为自己难过,也因没能办好老夫人、夫人交给她的差事,得了好处却没能帮到她们,她心中也愧疚。
昨儿一夜没睡,今日一早,仍是过来了紫云堂这边请安。
柳氏气色很不好,岳氏一眼就看出来了,岳氏倒还反过来宽慰她。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你不必如此放在心上。往后这样的事多了,你若每每都为这点小事而伤心,怕是有伤不完的心。”
想当初,岳氏也是如此的想不开。可如今,她不但完全想得开了,反倒还能去劝别人宽心。
可还身在局中的柳氏,她又如何能轻而易举就被这几句话宽慰到呢?
若真能被岳氏的几句话安慰到,昨儿一夜就不至于彻夜失眠了。
但毕竟是主母发话,柳氏不敢不听,于是立刻恭敬应声:“是,夫人之教诲,妾记在心上了。”
话是这样说,但岳氏从她的神态和言行上,却是看不出半点想开的模样。
想着干劝无用,于是就算了,只打发她走,道:“看你气色不佳,眼下也是一片灰青,想是昨晚上一夜没睡。也不必留在我这了,你且回去好好补个觉。或许,等侯爷从衙门里回来后,就去你的白鹭院了。若是到时候看到你灰头土脸的,他还愿意留下吗?”
“你与其在这里伤心,不如回去好好养一养自己的气色,再好好打扮一番。”
岳氏的这番安慰倒是安慰到了柳氏心坎儿上,这些话柳氏听进去了。于是,柳氏立刻起身告退。
“妾谨遵夫人之命,妾告退。”
“去吧。”
望着人离开后,岳氏不免扶额,心中很是无奈。
看她不成器的样子,以及这些不值钱的委屈和难过,岳氏就百般头疼。
原是想找个有点心机手腕的回来制衡邵氏的,谁成想,这柳氏倒真爱上了顾呈砚,成了个痴情的怨妇。
如此一来,倒还得她每每去宽她的心。
顾明棠只稍看一眼母亲神色,就大概猜到了母亲心中所想。
“娘是觉得柳姨娘不成器?”顾明棠轻声问。
岳氏:“还没怎么呢,就萎靡成了这个样子,往后如何跟邵氏争?若每每如此,还得我来宽她的心,那我要她又有何用。”
岳氏如今是彻底不对丈夫抱任何希望,所以,这样的话随口就来,她根本没有半点迟疑。
她话也说得很明确,迎柳氏入府,又给足她排面,为的就是能帮她制住柳氏。若不能,又要她何用呢?
日日这般碍在眼前,还添堵。
顾明棠想了想,却道:“她对父亲一片痴情和真心,或许这才是最为弥足珍贵的一点。父亲这个人……性格懦弱,但为人心地却是善的,柳姨娘身世如此可怜,又是对父亲一片真情,就算她没有手段、不会争,父亲也会给予她三分同情。”
“日子久了,不说感情能比得上邵姨娘,但却足以分走邵姨娘的三分宠爱。可便只这三分,也足够了。”
可岳氏想到昨儿晚上的事,就生气。
之前柳氏之所以可跟邵氏平分秋色,不过是邵氏不争。而这邵氏一旦争了,只需稍稍动动手指,顾呈砚就巴巴跟了过去。
“这邵姨娘的宠,怕是难以撼动。”顾呈砚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也知道了她野心大、手脚还不干净,她偷她的嫁妆银子,也知道她为了大公子前程不顾他侯府一家之主的脸面同他争吵……
可即便如此,再罚了她之后、冷落之后,仍还能如往常一样。
难道,得她杀了人,作奸犯科了,他才能彻底认清这个女人?
其实岳氏根本不想每日都把心思用在这些上面,邵氏之流,每多想一回,她都深觉恶心。
可同一个屋檐下住着,不想、不去应对,又是不可能。
所以只能每日这般纠结着,每日都要被这些污糟事气上一回。
但顾明棠却说:“娘也在为昨儿夜里之事生气吗?难道娘不觉得,昨夜之事实在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