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彦微微笑了笑:“艺术家或许看待世界万物的角度跟我们不一样,不过,他做这些艺术品的具体时间,你还记得么?”
小程想了想,回答温时彦:“我是四年前来的,董小经理做这些横跨了近些年吧,他每年都会来这里住几天,做一些自己喜欢的工艺品,有好多都是张厂长在的时候,董小经理做的东西又惊悚又怪异,让厂里的职工人心惶惶的,之前两人因为这事吵过架,要是问日期,张厂长知道的比我多多了。”
他说的张厂长,应该就是在古镇上现在看着那座小私人博物馆的老张。
小程带着温时彦转了一整圈的工厂,除了被锁在门后的那些,基本上都看了一圈。然而在走完整个工厂后,温时彦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他快步走到了被锁的大门前,从门缝朝里面看去,模模糊糊的看到了门内一个模糊的小人形塑雕上面,那是在巨眼后的塑雕。
塑雕的姿势十分古怪,似乎在痛苦的挣扎,一只手伸向前面,手腕上还戴着一个貌似粉色的条状装饰物,想要再看真切又是不可能的了,一来里面没有开灯,光线阴暗,二来,巨眼的那个雕塑将它挡了大半,温时彦的血液如同被凝固了一般,他甚至呼吸有些困难的转过头来,问小程:“我们有没有可能拿到钥匙进去能够好好看一看雕塑。”
啊?小程震惊了,他是第一次见到看到那些令人不舒适的雕塑,会有人想近距离的观摩的,他之前有过一次,帮董胜兴去搬动器材,董胜兴让他去看,他都觉得恐慌的很。
“好像不太可能,锁的钥匙只有董小经理有,他接手了这里以后,后面就是禁地了,我们进不去的。他每年年后就会过来,捣鼓一段时间,我们要打开后面,他见着了,要不开心的。”小程只想混日子,并不想得罪这个一年只有几天来工厂玩乐的二世祖。
“温老师,大鹏说你们来是因为董总之前放出口风要对外竞拍这个厂子,想提前来看看情形,大鹏之前帮过我,要不是大鹏我说不定就被人骗去做传销了,所以我一直把大鹏当成真兄弟的,大鹏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跟你们说个实话吧,这厂子别买,不合算,设备老了,地势又骗,最重要闹鬼。”
闹鬼?
“怎么个闹鬼?”温时彦问小程。
哪知道小程提醒了以后,却再也不愿意说了,只是摆手。
温时彦看了一眼大鹏,后者立刻会意,他笑着拍拍小程:“走走走,都到中午了,饿不饿,咱们去吃点东西,都多少年不见了,咱们兄弟唠唠去。”
十全陶瓷厂周围的配套没有跟上,连个简单的饭店都没有,大鹏又开了车,进了学校附近,才找到了饭馆。
几杯酒下肚,小程的话就更多了起来,好多听过的八卦也就倒了出来。
“咱们十全陶瓷厂,厂不大,屁事多,每次董胜兴来,我其实挺开心的,他来多久,咱们可以放多久的假,之前老张在,董胜兴让他全员放假,老张不服气,职工的假倒是放了,自己白天过来巡视,大白天的老张就见着了那东西,吓了个半死,从那以后,董胜兴让放假,他就乖乖的放假。”
温时彦不动声色地又倒了一杯酒给小程:“哦?我记得老张跟我聊过,老党员,不信那些东西的。”
小程又喝了一杯酒,情绪亢奋起来:“哦?你认识老张?”
温时彦笑了笑:“来之前去博物馆跟老张聊过,他倒是推荐过十全陶瓷厂,说厂大,历史又悠久没什么破事,可以买,这么说,老张没有说实话啊。”
大鹏适时称赞小程:“要不说我跟小程感情深么?是自家兄弟,才会把那些不对外的事情跟自家兄弟说,要不然得亏了,来来来,兄弟干一杯,这顿怎么也得兄弟请了。”
小程被大鹏捧得热血沸腾,顿时情绪高涨地一拍桌子:“老张哪有我跟你们感情深,我把事情跟你们说,你们别朝外面说就成!”
“我那时还没来,我听我老子回来说给我们听的。我老子在厂里,有一天董胜兴从b市过来,带着一帮他在外面认识的小兄弟,厂里那时候还有订单,正是旺季的时候,忙得如火如荼的,结果董胜兴一来就要求停工,老张气得要命,白天其他人不敢来,他就带着我老子和另外两个老职工过来赶工。其实那天天气也不好,狂风暴雨的,照理说天气这么糟,休息一天也没有关系,但是老张赌气呀,我爸跟老张那天是提前来了,大门那天关着,他们两个就从后面进来,那时候还没这道铁门。”
“很奇怪,那天天特别黑,还夹杂着闪电,董胜兴并不在厂内,老张发现厂里的电还短路了,没有灯,他就跟我老头摸着进去,刚走了两步,就听见后面放置杂货的车间里似乎有人一下一下拍墙壁的声音,就像是有人被困在了里面。”
“我爸他们以为是听错了,朝前面车间走,就听见拍动的节奏突然就加快了,还有呜呜咽咽的哭声,声音像是个受尽委屈的青年,十全陶瓷厂后面放置杂货的车间一般也没有人过去,除非放置耗损无用的设备或者压库的残次品,一般也不会打开杂货的车间门,两人又怕又好奇,就一起打着电筒去开杂货的车间,门一打开,老张一探头,电筒再这么一照,哎呦我的妈,他们就看见个脸都被拍平满脸是血的青年循着声音看来,老张再这么一看,吓得就差心脏病要发了,那个青年满身都是血,竭力伸着手,脸朝着老张出声的地方转过来,电筒照在他的脸上,可恐怖啦!眼珠的地方是两个黑洞,空洞洞的血淋淋的看来,鼻梁破碎,骨头都掉出来,头上的血还混着不知道是不是脑液,就这么滴滴拉拉的还往下落,老张和我老子吓得要死……”
“为什么不报警?”大鹏皱起了眉头,这明显就是凶杀案现场吧。
温时彦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后来呢。”他的手捏着筷子,因为过度用力,骨节都发白。
小程一苦脸一摊手:“报警了嘛,我老子和老张吓得跑出去,结果警察出警,你猜怎么着?压根什么都没有,不要说受害者了,连跟毛都没有。我老子回去就生了一场大病,也不愿再去工厂了,就此辞职了。老张从那以后也不敢忤逆董胜兴了,据说有讲究的。”
“什么讲究?”温时彦压着情绪问他。
“说董胜兴是恶鬼投胎嘛,老张说过,董胜兴是那个什么超级雄性?”
“超雄综合症。”温时彦补充。
“对对对,据说是恶魔转世的胎,只要他在,就会吸引那些凶神恶煞的鬼,因为知道自己的体质,所以他在工厂才会让所有人都放假,是为我们好,老张见了那次东西,从此就听话多了,虽然也还是跟他吵吵闹闹的,但是一个人的时候是绝对不敢跟董胜兴一起单独待在工厂了。”
“超雄综合症只是基因问题,以前有人推断这类基因拥有者,会是天生坏种,就如同恶魔转世一般,但是事实上,并不是所有xyy染色体都是天生坏种。”温时彦冷静的解释着。
他不信那些灵异传言,他的直觉告诉他,十全陶瓷厂里,一定有着他想要知道的解释。
“不不不,后来,又陆续有过几次,只要董胜兴来,就会出现那种事情。有一次有个职工手机落在工厂,回来悄悄取回,结果还没有靠近车间,就听见那种很瘆人的哭声,就是那种很伤心的女声,从那以后,董胜兴来,我们是都回避的,有时候白天他心情好,不需要我们回避,我们也带着朱砂。”小程一抬手腕,果然手腕上挂着一串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