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心灵的窗户,不过他们都没能在对方窗户里看到对方的心灵。
显然,他们把窗户都关上了。
“既然这样,你肯定已经研究了我的性格,我喜欢单号。”
段河生没有放弃,一边说一边盯着孟欣的眼睛。
“没错,你知道我喜欢单号,所以你认定我会猜单号,所以你这张单号下面一定没有一张是单号。”
“我随便拿哪一扎,随便猜哪一张,只要猜单号都是错的,你都会赢。”
“我分析得对吗,孟先生?”
被问了太多次,一次不回复显得有些不礼貌。
“就凭这番分析,你至少可以去中山大学政治系做个客座教授。”
段河生并没有因为这句恭维的话表现出喜悦,相反,他的脸冷峻起来。
决定这场赌局成败的一句话,要由他来说。
一只讨厌的苍蝇在段河生的眼前飞来飞去,他完全视而不见,眼睛依然一眨不眨地盯着孟欣。
“服务员。”段河生叫道,“请帮我随便拿一捆钱出来。我说的是,随便拿一捆。”
服务员伸手从箱子里随意取出一捆纸币,放在餐桌上。
“从上往下数第四张。”
“我猜。”
“单号。”
段河生一字一句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无需太多地等待。哪怕等到天亮,也必须以他吐出这几个字来分出赌局胜负。
孟欣眼角稍微抖动了一下,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在眼角一闪而过。
他保持着笑容,平静地问道:“你有一次修改机会。”
“段老板,要修改吗?”
断指焦急地挥舞着拳头,嘴却被同伙捂住了。
他们都清楚,这种单双号斗的是两个的人心智,最后赢的,一定是心理最强大的那个人。
段河生是赌场上的常客,曾经一晚上输一百多万还能谈笑风生。
没错,要修改的权力,只有赌场高手才知道有这么一招。
猜数的人猜了一次之后,无论对错,庄家都会有心理波动。
紧紧抓住这一纵即逝的瞬间,做出准确判断,就能一击而中。
服务员没动手,他在等待着两个人同时确认。
孟欣那些微小的动作都在段河生眼中。
“呵呵……”他低声狞笑着,缓缓地说道:“我当然要修改。”
“就这一扎,从上往下数。”
“就第四张,我猜。”
“单号。”1
段河生果断地确认。
这是他最后的确定。
“请按段老板说的做!”
孟欣依然很轻松,从脸上完全看不出他是赢了还是输了,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输赢。
孟欣缓缓地朝服务生挥挥手。
服务生慢慢地把那扎钱的第一张从中间折起,接着第二张,第三张,最后他把第四张抽出来一部分。
是个8。
那张纸币编号的最后四位是,2488。一组很吉利的数字。
段河生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把那扎钱抓在手里,看动画一样飞快地从头看到尾。
看完一扎后把它往餐桌上一扔,又从箱子里又拿一捆出来再看,接连看了三捆。
终于,他不再看了,面如死灰一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他所料不错,下面所有的纸币尾号都是一种号,只不过都不是单数。
而是双号。2
“不算数!”
“作弊!”
“再来一局!”
断指又跳又叫地喊着,闹着要重来,被他的同伙按住了。
江湖的规矩,认赌服输。
已经输了,再硬来那就是抢。
要不要抢,要听段老板的示下。
江湖上有靠抢劫为生的人,他们不是。
段河生苦笑了几声,站起身来,朝他的手下们摆摆手。
他突然从背后拽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另一只手伸一根手指平放在桌面上,一咬牙挥手就剁。
“不要……”手下们齐声大喊,但离得太远,已经来不及阻拦。
眼看着段河生这根手指就要剁掉了,大家眼前一花,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来,又稳又准地抓住段河生的手腕。
他用力挣扎了几下,那只手却像被电焊在凭空伸出来的那个手掌上一样,一动都不能动。
还没来得及细想,那个人伸另外一只手捏住他手腕,轻轻一扭,短刀就到了那人手里。
段河生大惊之下扭头一看,救下他手指的这个人,竟然是那个服务生。
照江湖规矩,这根手指是必须斩掉的,别人拦你一百次你要切第一百零一次。
除非——
他扭头看着孟欣。
孟欣却没看他,他的眼睛看着那个服务生。
服务生朝孟欣笑笑说:“我讨个人情,这根手指让他的弟兄们代替了吧?”
没等孟欣回应,服务生转过桌子,一把抓住断指的那名打手的那只手腕,一推一扭一按,把他一只手按在桌子上。
“啊——”随着断指的一声惨叫,服务生挥起手中的短刀猛地扎向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