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许知羡放下酒壶,他笑了下:“动手吧。”
孟津的脖子瞬间扭转,她露出那张老而皱的脸,嗓音变得苍老嘶哑:“您作为魔族贵族唯一的残嗣,难道不想登上至高之位吗?”
许知羡笑了:“孟阁主,你老糊涂了吧?”
“你难道忘了,当年魔宫里的那些老家伙,是我亲手杀的吗?”
孟津的眼睛一点点眯起来,她并没有放弃说服许知羡:“那又如何?”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孟津开口:“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你已经效忠她这么多年了。”孟津苍老泛黄的眼珠一点点挪动:“她能给你什么呢?”
“财宝?秘籍?”孟津低声道:“等你登上魔主之位的时候,你都会有的。”
“孟阁主啊……”许知羡撩了下自己的衣袖:“我愿意,你管的着吗?”
孟津的脖子又突然扭过来,小姑娘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是在权衡什么,最后又乖乖地坐在了巨石上:“所以,知羡哥哥,你为什么要跟着魔神呢?”
她似乎是真的好奇。
确实了,江吟不在的那些年都是许知羡替她压着魔界,如果没有许知羡,魔界现在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呢。
她鼻尖耸动,在许知羡身上嗅了嗅:“魔是没有亲情可言的。”
“您和那位初生神明不一样,我从他残留的气息里嗅到了他对魔神的爱欲,可是您没有。”
“所以,您为什么要跟着魔神呢?”
许知羡扫了一眼孟津,良久笑了声:“还嗅出别的了吗?”
“您很信任她……”孟津歪着头想了一下:“魔神也很相信你。”
太不合理了。
魔与魔之间的交往,居然有信任一说。
“可能因为我和她走得同一条道吧……”许知羡没有收回自己手中的魔刃,他敷衍地回道。
“为什么?”孟津不解道:“魔神当年遇到了她的引路者,所以走上了独特的道,您呢?”
“我?”许知羡随意地扫了一眼旁边的小姑娘,视线在收回的时候在自己的衣衫上盯了一瞬。
他轻嗤了声:“我有我的原因,但是我们俩应该没有熟到我把我的私事告诉你的地步吧?”
孟津认真地望了一会儿许知羡,最后咬了一口自己怀里的苹果:“我知道了。”
“您在这里,我不会动手的。”
打不过。
当年神魔大战的时候,所有的魔将都被天道阵法波及,唯独许知羡没有。
所有的人心里都清楚,这里面肯定有江吟的手笔。
在魔界不被封闭的情况下,许知羡就是江吟的底牌,一张光明正大的底牌。
其他的魔将都重伤了,只有许知羡的魔气依旧,他以往压不住的那些魔将,在神魔大战之后,全部都会被他按着教训。
有些东西,无关情爱。
“那我回去了。”孟津三下两下啃完自己的苹果,从石头上蹦下来。
她对着许知羡像模像样地拱了拱手,大眼睛眨了眨:“魔神苏醒的事情是压不住的。”
小姑娘直起腰板,水灵灵的大眼睛弯了弯:“等到魔神归位的时候,仙界和魔界,应该就有一战了吧?”
许知羡望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孟津最后冲他笑了下,蹦蹦跳跳地下山了。
许知羡指尖夹着的魔刃散开,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消失的背影,直到桑愈察觉到气息来到望穿山。
桑愈应该是所有魔将里最信服魔神的一个,他望着面前暗红色的琉璃结界,看向许知羡。
“行了,走吧。”许知羡打个哈欠:“她的事情解决了。”
“这里有神明的气息。”桑愈皱眉:“不用守着吗?”
许知羡在魔界怎么能也被称一声风流公子了,他和桑愈这种呆子沟通格外的耗力。
他望着桑愈,笑了下:“你要不放心,你进去看看?”
桑愈朝着结界走,被许知羡无语地一把拉住。
“你找她什么事?”许知羡嘴角微抽,第一次觉得自己像老妈子。
桑愈反应总是慢半拍,想了很久才回道:“没事情。”
许知羡:“……”
“哦。”桑愈慢吞吞道:“魔神的魔气当年封了一部分在魔宫,现在有了点动静。”
许知羡眉眼冷了下来:“除了你们几个魔将,还有人发现吗?”
“没有了。”桑愈回道:“那些魔气涌到地牢,把你当时想处死的那些东西给绞杀了。”
许知羡顿了一下,随即挑眉,回头看了一眼结界:“嘶,可以,没白帮。”
江吟的魔气确实被她疏导好了。
出望穿山的时候是神相把她抱出去的,自从她第一次让神相给她穿衣之后,这个家伙在这方面越来越熟悉。
魔神的魔相被收起,发丝也恢复了正常,姑娘湿漉漉的长发落在神明指尖,被他用神力烘干。
这人把她抱回江月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西下,日薄西山,落日的余晖给整座江月城镀上一片昏黄。
客栈在这个时候是最冷清的,一般这种时候,客人要不然在客房做自己的事情,要不然去街上溜达,很少有待在大堂的。
所以时泽把人抱进去也没有多少人看见。
他的步子很稳,稳到江吟几乎都察觉不到他的异样情绪。
但是这人知道了无观镜的事情。
神相习惯性地压抑自己的情绪,然而那些情绪在无声之中一点点积累,终究会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边界。
但总有他压不住的时候。
他推开门,然后反手合上,把江吟压在了门框上。
这间屋子是江吟的,左边住着的是李澄策,右边住着的是沈余念。
沈余念最近闲得发慌,听到隔壁门响了,眉梢一挑,直接敲了江吟的门。
沈余念靠在外面的门框上,笑眯眯道:“现在闭关回来了,有时间了吧?”
初生神明的神级要比普通的神明高,时泽如果不特意在凡界显露自己的气息,沈余念是察觉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