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曾经无数次的亲密纠缠之中,魔女总会慵懒地抬起眸子,勾着青年的脖子,在他耳畔问:“你爱我吗?”
那并非是凡界女子惴惴不安的询问,而是来自魔女本身的征服欲。
不是可怜的乞求认同,而是蛊惑,是引诱。
爱我吧。
做我的裙下臣。
纵使掩藏的再好,天性之中那种想要看着本身不染纤尘的人为她堕入红尘的欲望,也会在无数次不经意间冒出踪迹。
魔族有一种很出名的种族,是魅魔。
魅魔通常拥有婀娜的身段,美艳的容颜,一颦一笑都是世间最毒的蛊惑。
她们统治的手段也很简单,就是引诱和蛊惑。
无数的男子会为她们俯首称臣,在床榻之上被勾走魂魄,死心塌地成为魅魔的奴仆,为其出生入死。
当然,那多少是有一些魔气在作祟。
不过这种本性还是存在的,几乎很少有魔在床榻之上是受限的一方。
因为他们更强,更放纵,从不遮掩被凡界视为不堪的淫欲。
而神相就算在最动情的时候,在发情期那种几乎失去的理智的状态下,都从来没有被江吟勾出过那句话。
好像这句话对于他来说很重要。
这是一句很郑重的话。
一语而落,即为承诺。
辗转了这么久,他始终都没有说出来过,却在今日,落于她的耳畔。
不需要她故意的引诱和蛊惑,也不需要任何复杂的准备。
江吟直起身,然后手中凝成一把魔刃,然后朝着自己的手腕一划。
那是容可一开始想要剖开的地方,江吟没让他得手,就是为了自己来。
笑话,她怎么可能让容可拿到那个珠子。
血滴落在嫁衣上,像是绽开的花,妖艳又危险。
江吟没有划的很深,只是试探着划了一下。
毫无反应。
江吟蹙眉,然后扯了地面上被撕碎的嫁衣丝料往伤口上随意地缠了两下。
看起来,她还必须要去三生石那里才能引出这个珠子。
江吟想起容可对她说的那些话,她的名字真的是那个老乞丐刻的?
那个老家伙——
江吟没有离开宫殿,坐在榻子上,银链子哗哗作响,清脆的声音像是在敲一首曲子。
那个老家伙确实是深藏不露,江吟并不怀疑他有实力到神界,但是令江吟疑惑的是,为什么要刻在三生石上面?
难道就是为了借三生石上天道庇佑之力?
就算她并不在意这些,但是就这么随便地把她的名字刻上,有些过分了吧?
而且那老家伙居然已经强到可以把魔的名字刻在神界的三生石上面吗?
江吟手里的魔刃散开,魔气被她收回,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那个老家伙可能也和幕后的那群人有关,但是,就算那个老家伙和那群人有关系,也不至于有能力布这么大一个局吧。
至少当年神魔大战之时的天道阵法,不是他的手笔。
当年,她是看着他,灰飞烟灭在天雷之下的。
所以……
江吟突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截断那根链子,然后又想到了那只狐狸走之前的话。
算了,她要是走了,那家伙指不定怎么疯呢。
不知道是不是江吟的错觉,她总觉得神相的占有欲要比妖相强一些。
神相很少表达自己的情绪,沉默寡言好像更适合他一些,但是他的动作要比妖相更具有侵略性和侵占性。
反正她也不是太着急,还是等等他吧。
而此刻,神界之上,时泽看着地面上的断臂,面无表情。
离桑啧啧两声,慢悠悠地从他身后而来,望见地面上逐渐化为枯木的手臂,低声道:“还真是……”
“你断了他一只手臂,他应该能消停一段时间了。”离桑大概也猜测出了容可的实力,并不意外时泽没有捉到活口。
他笑了两声,然后问道:“江吟呢?我自从上神界之后,就没有见到她了。”
时泽看向离桑,嗓音低哑:“天山。”
离桑微顿,偏头难言地望着时泽:“你把人直接带到天山……”
“嗯。”时泽敛起衣袖,收剑转身:“我就是那个意思。”
“神界交给你了,我回去一趟。”
离桑点点头:“行。”
沈余念一直在一旁待着,等到时泽走了才有些疑惑地望向离桑:“天山是有什么寓意吗?”
“没有,他的守护地而已。”离桑莞尔一笑,并没有多解释的意图。
只有初生神明才知道,守护地对于他们来说算什么。
————
天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主要是因为时泽回来了。
他收了剑,踏入天山的时候,衣衫上还染着血。
神明的神力拂过上面,血迹悄然消失,他依旧衣衫整洁,宛若皎皎明月,高山之雪。
大祭司依旧守在宫殿的门前,望见他后轻轻给他行了个礼。
他颔首,指尖落在宫殿的门上,却没有敢落指推开。
他很清楚,宫殿里是什么景象。
墨色的眸子里暗涌翻滚,他的指尖微蜷,最后收了回来。
大祭司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最后开口道:“您该进去看看的。”
“没有行成亲礼,您就在对方身上落了印记,这是大忌。”
就算是神明,大祭司该说也是要说的。
苍老的声音回荡在雪山之中,威严又如长者,又谦卑如信徒,老者低声道:“您太莽撞了。”
时泽抿起唇,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大祭司的言语。
是,是他莽撞了。
明明忍了那么久的……
那些日夜,无数次的缠绵悱恻,几乎每一次情绪失控,他都会在姑娘的颈侧落下齿印。
但是也只是齿印罢了。
不愿过界,也不敢过界。
江吟不会知道,每一次他在上面落上咬痕的时候,要用多大的自制力去忍耐那股落下印记的冲动。
很多事情,早就不一样了。
就像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会这么在意她对妖相的偏爱,在意到甚至会冷淡地说自己不在意。
呵……
怎么可能不在意?
他只是想要她来哄哄他而已,可是没有。
她不止不理他了,还穿了嫁衣……
神相喉结滚动,垂下眸子,遮住了里面弥漫的暗色。
是他奢求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