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山海拔不高,多为缓坡。山上植被覆盖,景色怡人。不过,现在已是入冬,难免有萧瑟气象。
陆弘举到达山脚下已是下午时分。地形不熟,不敢贸然上山。
他勒住马,缓缓而行,四处张望,打算找个人先问问。看看远近左右一户人家都没有,不由焦虑起来。
正在不知所措,远处跑来两匹马,马上端坐着一男一女。经过陆弘举时,马上的人愣住了,勒住马,停了下来。
陆弘举觉得似曾相识,依稀认出女的是刘大用的女儿刘喜云。那男的正是刘大用的部下周进。
两人确认是陆弘举,脸上大喜过望,滚鞍下马,上前施礼。陆弘举也下马还礼问道:“你们头领呢,怎么就你们两个?”
刘喜云说道:“我爹被害了。”说完眼泪下来了。
“怎么回事?”陆弘举张着嘴,吃惊地望着他们。
周进说道:“自从太平军撤走,清军恼恨岳麓山附近的民户帮助太平军,对桃花山、岳麓山附近的村庄进行大清洗,杀了很多村民。刘大哥带领众兄弟下山掩护百姓,被张国梁杀害,手下教众也伤亡惨重,如今就剩二百多号人,分散躲在湘江附近的渔民家中,还有的在左家垄。”
“那你们这是从哪儿来?”陆弘举问。
“头领临死前,要我保着喜云去太平军找你。可是刚追到益阳,你们又到岳州去了。心中挂念剩下的兄弟们,想想先回来,等大家集中后一起去投太平军。”
“那好,我现在办一件事。”陆经举说道。
“元帅尽管吩咐 。”周进拱手说道。
“我有个兄弟,失陷在永州,想请你们协助救人。”陆弘举望着对方的眼睛。
“刘大哥生前遗令,我们从此以后跟着元帅走,生死相随,怎么做,请元帅号令 。”
“你把所有兄弟带到这里来集中。明天正午,我来找你们。”
“好,属下马上去联系......”
陆弘举赶回长沙,等候李再春探听永州的消息。
到夜里,李再春才从永州赶回。
“跟小语一批的犯人后天全部从永州解到长沙来,统一交曾国藩处决。”李再春喘着气说道。
“估计路上要几天?”傅学之问。
“差不多六七天吧,押送犯人不会很快。”李再春说。
“走哪条道?”陆弘举问
“除了我们常走的这条从衡州到湘潭过来的路,没有其他官道了。”
“那好,衡州府有个衡山镇,那里虽在官道上,但地形相对复杂,而且正在长沙和永州的正中位置,适合埋伏。”
“那我接下来做什么?”李再春道。
“我去埋伏,你就赶去永州,监视押解队伍,往来打探。”
“怎么互通消息?”
“我在衡山镇官道埋伏的大路上,用白粉画个箭头加圈圈。”
“男性标志?”李再春惊讶。
“清朝人看不懂这个,到了后把这个冲天炮点上,我派人来接应。”说着,拿起桌上有几个过节放的冲天炮,北方俗称二踢脚。
“准备真充分啊!”
“我买的,好像快过年了,街上开始有这个卖了。”傅学之说道......
衡山镇在衡州北面,清朝的官道从这里进入湘潭直通长沙,是押解犯人的必经之路。
陆弘举率领二百多白莲教众,搭起帐篷,埋伏在官道附近的一座山丘密林间。周进奉命在大路旁的一棵树上画了个上面箭头下面圈圈的标记。
望着身后即将跟自己出生入死的白莲教兄弟,陆弘举感慨万千。古代的义士,真的是为了信仰,为了承诺,敢于抛头颅、洒热血呀。想想他们,跟自己非亲非故,单纯就是受到徐鹏远老爷子那面旗帜的精神感召,不惜赴汤蹈火。自己不由得感到重任在肩,所有人的前途和命运都和他息息相关。
寒冷的冬风吹来,旁边坐在草地上的刘喜云似乎有点冷得颤抖。望着她冻得有点发红的脸,陆弘举不同得心疼起对方。
这个女孩比自己还小一两岁呢。可是陡遭父亲亡故,同伴阵亡,今后将身世飘零、无依无靠,想到此,不由得心生怜悯。他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孩有这种强烈保护欲和责任感。
陆弘举脱下自己的棉布马甲,递给刘喜云。见对方有些犹豫,他拍拍对方柔弱的肩膀,用安慰的口气说道:“穿上吧,有我在,绝不让你受苦。”
喜云望着他坚定而真诚的目光,感动得珠泪盈眶,点头接受了陆弘举的发自内心的许诺。自从失去父亲,她第一次感觉到精神上有了依靠。
寒风中的等待,持续了三天,没有等到任何从官道上押解的犯人。
陆弘举有点焦躁不安,他让周进在官道附近隐蔽观察,如果再等不到消息,他就要自己上永州一趟了。
坐立不安之际,就听“嘭”......“啪”接连两声响。是冲天炮的声音!
陆弘举赶紧寻着声音冲向官道。只见周进引着李再春跌跌撞撞地向自己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