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一行人进入太平天国的范围后,比以前安全多了,不由放松了警惕。慢慢地,他们的行踪被清军的密探打听到了。
经过严刑拷打,加上线索追踪,京师派人送审案结果到松江府,证实,沃克正是偷运佛顶骨的主谋。赛尚阿亲笔书信,要求迅速夺回,秘密处死沃克。
荣禄准备派刺客到天京等着,然后把沃克杀死,夺取佛顶骨。这样,一个英国人死在了太平天国。既不让大清陷于外交上的不利,又能破坏各国与太平天国展开的外交。实在一举多得。
但日本人可不想这么干。大清国先下手,对其他国家没有任何好处。
他找来陆弘举,婉转地说道:“马先生,基于我对阁下的了解,您可以处理好清国即将展开的刺杀行动。如果荣禄真在天京杀了沃克,夺走了佛顶骨,那对日、英和太平天国都没有好处。”
陆弘举呷了一口茶,借着这空档,琢磨对方的话。
松井的意思,现在不管你是太平军的还是英国的,总之大家目标还是一致的。人和东西都不能落入大清国的手中。
陆弘举认为,如果佛顶骨能被荣禄抢回,结果也是自己所要的。反正还是回到中国人手中。
但这样一搞太平天国就被动了,自己也被动了。
如果自己抢到佛顶骨,结果还是在中国人手上。关键是,英、日以及大清都会搅在一起。所以与其自己和太平天国被动,不如让他们被动。
这样一想目标就明确了。
只是荣禄那边没自己的密探,不知道对方的行动底细。
陆弘举试探地问:“松井先生,你们对荣禄的行动比我清楚吧。”
松井笑笑:“略知一二,不过以马先生在天京的关系,能够帮助我们成功阻拦清国刺客吧?”
陆弘举说:“我尽力而为。”
松井帮对方斟上一杯新茶,说道:“不如你我一同回天京,解决这事怎么样?”
陆弘举暗想,这个狡猾的狐狸是要拴住我为他做事。也许我住他隔壁的事,他都早就知道,故意装傻充愣。
陆弘举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我们就在南门口会合。”
松井点头,把陆弘举送出门外。
陆弘举假装往城南走,绕了一大圈,跑到绣林庄换了身衣服,便又折返迎来客栈。
第二天一早,陆弘举带着雷蒙和松井一起返回天京。
临别之时,他安排好其他人,原地不动,等待他返回松江府。
钱伯仑也知道清军派出密探要刺杀沃克,也带着助手返回天京,准备迎接沃克......
一场大战前的预演,回到天京展开。
陆弘仍然一副商人派头,并不和太平天国的官员接触。
他住在三山街的客栈里,让雷蒙去找傅学之,联络东王和各级官员。
此时,雷蒙的案子已经成了悬案,对洋人流浪汉的死已经无人再关心。加之各国和太平天国尚未建立正式外交关系。所以,也没有人为洋人的死追责。
雷蒙找到傅学之,交给对方一封信,并把陆弘举不便出面的情况作了说明。
傅学之点头答应,直接把陆弘举的信送到了东王府。
杨秀清看到信后,问:“陆弘举为什么不直接去把这个日本人除掉?”
傅学之摇摇头,表示不理解陆弘举的用意。
杨秀清再把信读了一遍,说道:“这封信同时提到了英国人和日本人,而他又周旋于两国之间,是想挑拨他们,然后从中取利吗?”
傅学之一听,觉得杨秀清果然非常人,一下子看出了陆弘举的用意。
杨秀清回到桌子上前,想了想,用笔写了四个字:“偷梁换柱”。然后交给傅学之:“你把这个交给他,看有没有帮助。”
傅学之收好东王的字,便匆匆离去。
回到府上,张乐如正好见他回来,问他在忙什么。
傅学之一见,正好让张乐如给陆弘举送信去。因为自己在天京认识的多,而张乐如却是外地来的,而且一直足不出户。
张乐如丧子之痛,最后稍微平息点。毕竟还要生活下去,不能总活在痛苦当中,所以也想出去走走。
见到来送信的张乐如,陆弘举很高兴。李明成是为他而战死的,这个责任应该自己来扛。所以在内心,他希望把李明成的母亲当作自己的母亲奉养。
“您能出来走走,真是太好了。”陆弘举接过东王的字条。
“怎么办了,好好活下去,才能对得起孩子的在天之灵。”张乐如叹气。
陆弘举说道:“如果您不嫌弃晚辈,我愿代明成兄弟尽孝,我们几个小的都愿意认您作母亲。”
张乐如的眼睛睁得大大地:“真的吗。”她觉得陆弘举、李再春,还有两个女孩都是很不错的。
陆弘举说道:“您要是同意,等这次事情结束,大家回来,我们几个办一桌酒宴,正式拜您为义母,将来一起奉养您。”
张乐如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我,当不起。”
陆弘举安慰她:“没什么当不起,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说完,让雷蒙送她先回府。
然后,自己坐下来好好揣摩东王的意思。
想来想去,怎么才能偷梁换柱呢?
那就不能等沃克到天京了,必须在他来的路上下手。
想到这儿,陆弘举想到一条计,叫作“司马懿诈病赚曹爽”。
松井其实不认识雷蒙,因为死掉的皮埃尔才是老板。
皮埃尔经常会叫其他人帮自己搬货,雷蒙才来过两次。每次都是偷偷摸摸,把脸遮得严严的。
所以雷蒙并没有在英国领事馆的晚宴上被松井认出。
但雷蒙知道是这个日本人陷害他的。
“马国保先生生病,想问您要些汉方医药。”雷蒙说道。
“他病了?什么病?”松井很惊讶地问。
“是的,是痢疾。”雷蒙点点头。
“好,我去看看。”松井带上一此伤寒类的日本药,赶往客栈。
七月的大热天,陆弘举捂着被子瑟瑟发抖,头上还滚烫。
松井担忧地说:“很严重啊,这要是在松江府,还能看西医。可天京就......”
陆弘举哆嗦着说:“所以找你嘛,听说日本汉方很灵的。”
松井把药交给雷蒙:“赶紧冲水服下。”
“最近我不能出门了,你也不要来,担心传染。我会定时让雷蒙到你那里听取进展。”
松井一点都是不怀疑,连说:“好好养病,我先回了,有什么事等沃克到天京再说吧。”
雷蒙送走松井,陆弘举一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