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长恨春归无觅处
作者:乐从心来   穿越遇李白最新章节     
    一年秋天,白居易在游庐山的时候,觉得这里风景实在太秀美,不舍得离开,于是就决定,要建一座草堂。
    白居易用了一年的时间,把这座草堂建好了。
    草堂建筑极为简朴,“三间两柱,二室四牖”,堂前是十丈见方的平地,当中有平台,平台南面有一个方形的水池,池中有白莲花和白鱼。水池周边,多是山竹野花。
    草堂南边,靠近石涧,有松杉遮云蔽日,在盛夏时节就像秋天一样凉爽。草堂出入口是一条白石道,周围野花丛生,幽静雅致。
    草堂北边,以层崖积石为假山,杂木异草覆盖其上,飞泉附近则种着茶树。
    闲时,白居易就坐这里,一边欣赏飞泉和茶树,一边煮茶、饮茶。
    草堂东边,三尺瀑布飞落石渠,飘逸就像白色绸缎,声如玉琴筝萧。
    草堂西边靠近北崖右角,用剖开的竹子架空,引山泉流下,随风飘走,就像珍珠一样。
    草堂较远的地方,还有几处冠绝庐山的景观:春天有“锦绣谷”的花,夏天“石门涧”的云,秋天有“虎溪”的月,冬天有“炉峰”的雪,庐山美景尽收其中。更奇妙的是,甚至在一天之中就千变万化。
    草堂落成不久,白居易写下《庐山草堂记》,是一篇山水散文,被视为中国山水园林学的开山之作。
    在文中,白居易表达了自己的志向,说是将来退休,子女们都成家了,自己就带着妻儿在这里终老。
    白居易在草堂度过了“不惟忘归,可以终老”的愉悦时光,并在这里将自己的诗作进行整理,编成了一部十五卷的诗集。后来,白居易怀着对庐山的眷念,又将自己的六十卷本文集,寄藏在庐山东林寺。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在公元817年桃花盛开的农历四月,白居易从自己的草堂出发,到庐山顶上的大林寺寻春赏花。
    一路美景,映衬着忧愁失意,白居易感慨万千,写下了《游大林寺诗并序》。
    这首诗中,白居易用桃花代替抽象的春光,把春光写得具体可感,形象美丽。还把春光拟人化,把春光写得仿佛真是有脚似的,可以转来躲去。
    “人间”一词,决不仅仅为“山寺”的对仗工整而用,“山寺”也许就是“人间”仙境。
    在人间天涯沦落的“长恨”,也许在桃花盛开的仙境中会得到解脱。
    江州司马是个闲职,白居易有很多时间到庐山草堂居住,每次一个人来,常常一住就是十天。他把全部的情思都寄托在草堂和周围的美景。
    在这个自己亲手经营的,与自然环境完美谐和的园林景观中,静可饮茶、禅定,动可散步、交游。
    那几年,白居易以草堂为落脚点,遍游庐山,与山寺中的高僧谈禅论文,享泉石山野自然之乐。
    这正是所有抑郁不得志的文人理想的隐居状态。
    白居易在江州表面上沉溺诗酒,纵情山水,问道坐禅,“欲罢去烦恼,渐归空门”,骨子里还是渴望重新出山,一展抱负的。
    他经常告诉自己,虽然自己已经不在乎升官发财,若有转机,自己也应抓住,起码可以多为黎民百姓做点事吧?
    从元和十二年(817年)开始,朝廷政局逐渐变得对白居易有利。白居易当年在翰林院的老领导崔群当了宰相,陷害白居易的王涯被罢了相位;元和十二年十月,朝廷平定淮西之乱,宪宗皇帝高兴之余,宣布大赦,像白居易这样轻罪被贬的官员,自然有了升迁的机会。
    经崔群、江西观察使裴堪、江州刺史崔能等帮忙,元和十三年(818年)冬天,白居易升任忠州刺史(正四品下)。
    白居易能够除刺忠州,崔群起到了“吹嘘生翅”的作用。白居易与崔群的书信、诗歌往来贯穿二人交往的始终,数量多、频率高。
    崔群与白居易同龄,字敦诗,号养浩,贝州武城(今山东武城西北)人,贞元八年中进士,年仅十九岁,与韩愈为友。贞元十年中贤良方正科,初为秘书省校书郎,贞元十二年为宣歙观察使从事。元和元年累迁右补阙。元和二年,召为翰林学士,历官中书舍人。迁礼部侍郎,选拔人才公允。
    在江州,白居易曾有《答户部崔侍郎书》,向崔群表达自己的心迹:
    “然自到浔阳,忽已周岁。外物尽遣,中心甚虚。虽赋名之间则有厚薄,而忘怀之后亦无穷通。用此道推,颓然自足。又或杜门隐几,块然自居。木形灰心,动逾旬月。当次之际,又不知居在何地,身是何人。虽鵩鸟集于前,枯柳生于肘,不能动其心也,而况进退荣辱之累耶?”
    虽然白居易如此表达对进退穷通的淡然,但是淡然背后是何其的失意。
    这封书信可视为是向有一定职位的崔群倾诉衷肠,并渴求其同情而予以援引的行为。
    元和十二年(817年)七月,崔群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朝廷的一纸任命在冬天传达到白居易手上时,他内心充满了温暖,还有按捺不住的冲动。他迫不及待地赴忠州履新。
    他写下《别草堂三绝句》:
    “正听山鸟向阳眠,黄纸除书落枕前。
    为感君恩须暂起,炉峰不拟住多年。”
    “久眠褐被为居士,忽挂绯袍作使君。
    身出草堂心不出,庐山未要勒移文。”
    “三间茅舍向山开,一带山泉绕舍回。
    山色泉声莫惆怅,三年官满却归来。”
    与友人临别时,他又作了一首《浔阳宴别》诗:
    “鞍马军城外,笙歌祖帐间。
    乘潮发湓口,带雪别庐山。
    暮景牵行色,春寒散醉颜。
    共嗟炎瘴地,尽室得生还。”
    诗中,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快意。
    离开伤心地江州,原本想“三年官满却归来”的白居易,却在时隔五年后的公元822年才重回庐山。那一次,他在托付给东林寺和西林寺长老打理的草堂里住了一宿,就到杭州赴任去了,以后再也没有回过庐山草堂。
    对于忠州的机会,白居易是无论如何都会争取的,在《入峡次巴东》中,他写道:
    “不知远郡何时到,犹喜全家此去同。万里王程三峡外,百年生计一舟中。巫山暮足沾花雨,陇水春多逆浪风。两片红旌数声鼓,使君艛艓上巴东。”
    一路上,在忧和喜、焦虑和期待的交杂中,白居易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但是,到任后的失望,迅速把白居易拉回了江州生活甚至长安生活形成的惯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