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盛酩几人沿着那条不被灰雾笼罩的小路一直走，大概一刻钟后，他们终于走出了葬帝谷。
风很轻很轻，犹如天地的呼吸一般。
温暖的阳光撒在顾盛酩身上，被阻断的本源空间也恢复了联系。
这时，顾尘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们离开葬帝谷了？”
“嗯。”
顾盛酩沉默片刻，忽然问道：
“时序残祟究竟是什么？”
“当一个生灵无法承受操控时间带来的反噬时，就会变成祟，不生不死，不得解脱。”
“如果我无法承受因果反噬，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
“……”
“……”
沉默许久后，顾尘忽然笑了：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于是，顾盛酩也笑了。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将此间之事藏在心底，往前迈出一步。
铮！
长剑轻颤，似在欢悦。
它感受到了，厮杀的气息。
——剑为杀戮而铸，岂甘藏锋鞘中。
剑起北域，直指绝巅！
看着广阔的天地，顾盛酩笑了笑，渐渐化作一缕清风远去。
“走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谁？”
“挡我仙道之人。”
……
玄辰历一六五三年。
北域，中州，天铸山。
支离破碎的大地上，混乱的空间风暴咆哮着，撕碎了死不瞑目的尸体。
轰！！！
又是一阵恐怖的爆炸，大地上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杀了他们！”
“别管我，你们先走！”
紫袍男子面目狰狞，朝不远处的另外三个紫袍修士喊道。
而他的对手，是一些穿着白衣的修士。
看得出来，这是两个宗门的弟子在交战，并且战况十分惨烈。
“师兄！”
身着紫袍的女子奋力挥出一剑，将对手轰成粉末，转而朝那个以一敌三的男子飞去。
见此，男子脸色大怒：
“我让你们离开，听不懂吗！”
“紫云仙宗的弟子向来只有战死之说，岂能丢下同门自己苟活！”
纵使已经穷途末路，但女子的话还是说的很有气势。
剑光闪烁，她瞬间来到男子身边，一剑逼退了玉清仙宗的弟子。
很快，其他紫云仙宗的弟子也来到他们身旁。
“师兄，我们一起杀出一条路！”
“是啊，铸灵秘境还没有开启，我就不信这玉清仙宗敢和我们拼个鱼死网破。”
“……”
远处的山顶上，站着大概上千人。
望着死伤惨重的两大巨头，这些人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没想到最棘手的两个对手竟然互相咬起来了。”
“看来这次铸灵秘境，我赵家要占大头了。”赵家家主如是说道，听得出来他对自家后辈十分自信。
一旁的人有没有反驳，毕竟赵家身为仙人世家，实力和地位摆在那里。
更何况，赵家确实有嚣张的资本。
赵家大儿子赵城，两百岁不到，已是破元境三重的修为。
而且此人曾经还上过青榜，是当之无愧的仙道妖孽。
在北域中州，同辈人里也就玉清仙宗和紫云仙宗的弟子能压他一头。
此时，赵城正抱着剑闭目养神，丝毫不在意外界发生了什么。
在他看来，只要紫云仙宗和玉清仙宗的弟子两败俱伤，那他就是整个铸灵秘境的最强者！
这次来的人很多，其中不乏一些半只脚踏入地元境的老怪物。
但这些人……
你想想，一个人活了近千年还突破不了破元境，能有多大威胁？
顶多就是灵气质量更高一点，灵气储量更多一点。
就算他们经验丰富，底牌充足，但是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这些东西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就这么说吧，一个100岁的破元境妖孽，比一个活了千年的破元境老怪物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因此，赵城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他见过了太多璀璨耀眼的妖孽，又怎会为平庸之辈动容。
眼看玉清仙宗和紫云仙宗的战斗越来越激烈，一些散修坐不住了。
他们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目光，盯上了地上尚未冰冷的尸体。
那些闪闪发光的高阶储物戒，是他们一辈子也触及不到的东西。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出手了。
就在他即将碰到那具尸体的时候，一道冰冷的目光朝他射来。
而就是这样一道目光，却将此人犹如蝼蚁一般碾碎。
轰！！！
空间骤然崩塌，此人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化作了漫天血雨。
那位弟子收回目光，继续和身前的对手缠斗。
“……”
目睹这一切的众人沉默了。
这就是如同天堑的差距，哪怕是穷途末路的妖孽，也能轻易碾碎他们这些平庸者。
突然，他们脚下的山岳开始震动。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自地底传出，仿佛是某种古老的存在苏醒了。
紧接着，破碎的岩石缓缓浮空。
轰！
轰！
巨大的石块升入高空，又不断碰撞，最终构建成一个圆环。
嗡——
空间之力涌动，汇聚到圆环之中。
下一秒，一个旋涡状的秘境大门出现。
看到此物，众人脸色一喜，然后争先恐后地往旋涡飞去。
轰！
说时迟那时快，空间轰然破碎，一道黑影闪过，直接来到旋涡之前。
此人赫然便是赵城。
他一边朝旋涡走去，一边回头看向那些目瞪口呆的修士。
“不好意思，诸位，赵某……”
不等他说完，众人心中忽然升起一股难言的悸动，仿佛要有什么大恐怖降临。
呜——
空灵的鲸鸣忽然响起，众人体内的灵气竟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流逝，像是被某种存在吸引一般。
紧接着，是一阵恐怖至极的威压降临。
感受到这股威压，赵城脸色一凝，抬头看向高空，其他人亦是如此。
在他们疑惑且畏惧的目光中，天穹逐渐裂开。
轰！！！
下一秒，一道蓝色剑气从天而降，斩灭了一切！
轰轰轰——
万米剑气将大地一分为二，又在空中留下一条黑色的恐怖裂缝。
正在厮杀的仙宗弟子纷纷停下来，看向剑气斩出的方向。
在那里，一个青衣男子从虚空中缓缓走出。
他仿佛踩在水面上，每一步都会让空间泛起一阵涟漪。
没有任何废话，那人直接说道：
“本座来此不为别的，只取一物就走，还望诸位给个面子。”
“……”
“……”
众人看着下方一望无际的巨大“峡谷”，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你都这样了，我们敢不给吗？
于是，众人纷纷弯下腰，朝顾盛酩恭敬一拜：
“前辈请自便。”
“……”
此时，赵城已经汗流浃背。
他站在旋涡处，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好在他的智商及时上线，替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前辈，您请。”
“多谢道友让道。”
顾盛酩朝他点了点头，随后一步踏出，直接进入秘境之中，顾盛安和孤景寒紧紧跟上。
至于赤明和白浩凌，他俩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暂时离开了。
——
南海域。
翻涌的云层之上，一条漂亮的赤色巨龙迅速飞去，带起一阵猛烈的罡风。
在它背上，趴着一头白虎。
“赤前辈，我们要到了吗？”
“快了。”
赤明的心情似乎有些沉重。
因为他从未见过顾盛酩如此神态，仿佛要将一切抓在手中。
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敢肯定，未来一定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以至于顾盛酩需要拼尽全力去争夺机缘，哪怕是为此背上窃取他人机缘的罪名。
众生之道，皆有定数，盈满则亏。
获得的机缘越多，气运越强，背负的因果也就越大。
这些行为，最终都会遭到清算。
顾盛酩执掌因果大权，不可能不知道截取他人机缘的代价。
但他宁可承担代价，也要这样做。
“顾盛酩，你究竟知道了什么……”
赤明缓缓叹了口气，将这一切压在心底，不再去想。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倾尽所有为对方铺道……一条直达绝巅的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