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作者:乐从心来   穿越遇李白最新章节     
    暮色降临,山路上,一个行人正走着。
    时逢寒冬,他已经在山中走了很久,孤寂劳顿,天色渐晚,急于投宿。
    他沿着山路一边走,一边寻找可以借宿之处。
    他隐约看见,远处有一座简陋的茅屋。
    主人真是善良,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二话不说就留宿了他。
    他很快就睡着了。
    恢复了体力,人反倒醒了。
    此时已是深夜,遥遥的狗叫声,穿透了柴门。
    风雪中,远处的邻家,还有更晚的夜归人。
    这样的场景,如果用唐诗表达,你会想到哪首诗?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没错,就是这首《逢雪宿芙蓉山主人》。这首诗是刘长卿最有名的代表作,被选入小学课本,是必背的诗作。诗人以简洁凝练的笔致,层层添染的手法,描画了一幅日暮孤旅的《风雪夜宿图》,每句诗都构成一个独立的画面,而又彼此连属,真可谓是诗中有画,画外见情。
    唐代宗大历年间的一个秋天,刘长卿受鄂岳观察使吴仲儒的诬陷获罪,监察御史苗丕明镜高悬,才从轻发落,贬为睦州(今浙江淳安)司马。这首《逢雪宿芙蓉山主人》,就是刘长卿遭贬之后所作。
    大唐诗坛星光灿烂,诗到中唐后,愈发显得百花齐放,绚丽多彩,新乐府运动,大历十才子,韩孟诗派,还有如李益、李贺等等,直耀得人眼花缭乱。
    但此时,相比于盛唐,似乎少了两个最重要诗派,边塞和田园。中唐时,早已没有了初盛唐时开疆拓土的壮举,仅有的边境之战也局限于小规模的防御战,文人们不是满怀斗壮志地从军边塞,征战沙场以博取声名,早已是香风日熏,安享和平的大好时光了。
    田园诗派在这时还是有的,只是相比于盛唐时的王维和孟浩然,在整体水平上要差了许多。要算起来,这其中成就最高的当属刘长卿、韦应物,除了他俩,也就乏善可陈了。
    刘长卿被誉为“五言长城”,自是以五言诗着称,他以抒发哀伤的情绪来描写山水景物,在山水中寄寓着悲冷寂寞的情感,在当时已是名动天下。
    刘长卿,字文房,汉族,唐代诗人。宣城(今属安徽)人,后迁居洛阳,河间(今属河北)为其郡望。
    长卿之名,来自战国时期赵国的蔺相如和西汉的着名辞赋家司马相如,蔺相如为相国,乃百官之长;而司马相如因羡慕蔺相如,即取字为长卿。
    刘长卿是以司马相如的字作为自己的名,而他自己的“字”叫“文房”,实为借司马相如掌管皇帝制诰敕诏之职,他希望能像司马相如那样成为文章大家,又能做高官,故而,刘长卿之“长”字的读音,应为“zhang”,即“长幼”的“长”,而不是“长短”的“长”;如果错读,那就抹杀了刘长卿名字背后的文化涵义了。
    唐朝诗人喜欢在山林或寺庙中读书。
    唐开元十八年(730年),15岁的大诗人岑参开始隐居嵩阳,在嵩山读书。刘长卿少时也在嵩山读书。
    嵩山北瞰黄河、洛水,南临颍水、箕山,东接七代京都汴梁,西连十三朝古都洛阳,素有“汴洛两京、畿内名山“之称。自古以来,文人雅士和失意的高官,多把嵩山当成了自己寻求一方乐土的好地方,成为他们隐居的首选之地。这里的山水,这里的人文情怀,都是他们失意后精神上得以养息的乐园。
    隐逸情结,与中国的知识分子、封建士大夫有着很深的渊源,文人雅士中的诗人尤其如此。
    在歌咏嵩山的诗歌中,最早也是最有名的一句是出自周朝尹吉甫的《嵩高八章》:“嵩高维岳,峻极于天。”现在嵩山的最高峰峻极峰,其名就是出自于此。
    归隐,在唐代文人雅士的吟咏里是一个非常普遍的话题。这大概主要得益于唐代相对宽松的政治环境,比较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意愿,较少顾忌。大唐盛世的光芒下,嵩山的地位空前提高,许多文人雅士选择在嵩山隐居。
    除了岑参、刘长卿,唐代着名诗人如李白、王维、孟郊,田游岩,道人元丹丘,贵胄武攸绪,还有李泌、储光羲、李渤、卢仝等都曾在嵩山隐居。如今依然可从唐代诗人们所写的众多送别诗中感受一斑。通过这些文人雅士的吟咏,可以看到对隐逸者气节情操的赞颂、期许,看到对传说得道者的追慕和颂扬,也看到一个时代的理想和风尚。
    众多文人雅士在嵩山苦读、游历,是促成后世嵩阳书院的重要因素。
    刘长卿抱着学而入仕的愿望,从小便刻苦学习,年少入读嵩山,避世求学,二十岁时,便开始参加科考。然而,十余年间,刘长卿一再落选,可谓是屡战屡败,以至在天宝中已被举子们推举为“朋头”。
    这可不算是一个好的称号,通俗点讲,类似于当今的“超龄留级生”,有着丰富的应考经验,能服众,可以算是众多举子里的“前辈”。
    十余年的陪跑,说来也甚是心酸,后来,刘长卿在《客舍喜郑三见寄》诗中这样说:
    “客舍逢君未换衣,闭门愁见桃花飞。遥想故园今已尔,
    家人应念行人归。寂寞垂杨映深曲,长安日暮灵台宿。
    穷巷无人鸟雀闲,空庭新雨莓苔绿。北中分与故交疏,
    何幸仍回长者车,十年未称平生意,好得辛勤谩读书。”
    诗人多愁,但不同时期的愁苦又不同,刘长卿的第一层愁苦,便是多年困于考场的“科举不第之愁”。
    屡屡受挫的刘长卿开始行干谒之事,他给当时的河南府尹、三品大员裴敦复写诗,希望得到提携,并终身以报知遇之恩,他在《小鸟篇上裴尹》诗中云:
    “自怜天上青云路,吊影徘徊独愁暮。
    衔花纵有报恩时,择木谁容托身处。
    岁月蹉跎飞不进,羽毛憔悴何人问。
    ......
    少年挟弹遥相猜,遂使惊飞往复回。
    不辞奋翼向君去,唯怕金丸随后来。”
    此时的刘长卿,虽满腔愁苦,却也没有怀才不遇的愤恨,“不辞奋翼向君去,唯怕金丸随后来”,或许是因为数年来,失败对于性格的磨合,相比孟浩然“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的愤激,刘长卿在情绪处理上,又多了一些小心翼翼。